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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主管,傑森,自從發現我大學主修臨床心理也不管我沒有諮商經驗,常常找我「分析」他童年的創傷。那天他一如往常地開始說,從懂事以來我的爸媽就不在乎我的生活,連我在哪裡上班也一無所知。我問說:「是你不想說嗎?」他告訴我,他的爸爸送他上上學途中還會問他今年幾歲、現在讀幾年級。傑森無時無刻都想在公司成為焦點,非常渴求得到讚美到了飢渴的境界。他從小在父母激烈情緒中拉扯、家庭暴力就像刀刃般刺傷家庭生活,「他們死也不離婚」。也許是這樣,傑森對踏入婚姻始終有無盡的恐懼,好像與一個人共同生活會把他吞噬一般。他對完美個家庭生活有個憧憬:白色的圍籬圈住了一層樓的方正房子,裡面住著充滿歡笑的一家人。我去哪裡找白色的圍籬?找遍附近的各式住宅,無論老舊的古早味鄉村式建築還是新式社區化住宅,就是找不到純白色的圍籬。他的夢想情境其實是一種永遠達不到的幻想。一個非常害怕孤單的人,連去公司員工餐廳都要找人陪同。如果一起吃午餐,總要有人坐副駕駛座,不然會有種落寞感。

後來我做了調查,美國心理學會做的平均離婚率調查,高達百分之50%的婚姻最終步入離婚。好幾個同事在單親家庭長大。黑色捲短髮、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的行政助理 - 麗莎,三十歲離婚後獨自拉拔女兒長大,一直到最近終於可以去拉斯維加斯來趟女人的旅行。在一個人無法欣賞、愛上自己的時候,就會在生活每個細節尋覓愛的存在,但什麼都找不到。傑森有「自戀症」,很愛稱呼公司業務部的女性「bitch」還樂此不疲。他讓我想到蘋果創辦人:史提夫賈伯斯。

賈伯斯在書中是一個冷酷無情,有著「被虐狂」情節的變態父親。對第一任女友所生的女兒,麗莎,他有種憎惡到痛恨,可能是那對母女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污點。麗莎在回憶錄中提到,賈伯斯曾告訴她,你聞起來像「馬桶臭味」。麗莎的解讀是「誠實」的忠告。如果賈伯斯是被虐狂,女兒麗莎就是受害者,就如「Stockholm Syndrome」的斯德哥爾症候群:被囚禁的被害人對加害者感到同情、甚至憐憫。許多內容令人震撼充滿著譴責意味,卻又在結尾強調不具譴責的目的,請讀者原諒冷酷無情的賈伯斯。23歲成為父親,賈伯斯從來沒有接受過這個女兒。DNA鑑定後拒絕承認親子關係,麗莎與母親得靠政府福利金度過窮困的童年,坐擁幾億美元資產的賈伯斯對於她們母女一毛錢也不給。青少年時期,麗莎因賈伯斯慢慢地對女兒的存在感到有興趣,想起扮演父親的角色,麗莎住進了賈伯斯家。賈伯斯很冷漠,對於成為「家庭的一員」,有著極端的要求,麗莎得有力證明自己有資格待在賈伯斯家。有一天晚上,賈伯斯不在家的時候,鄰居把麗莎帶回自己家撫養,一直到上大學。麗莎在回憶錄寫道「我希望能過個好的感恩節」,就可以理解連一個簡單的節日,能有家庭的歡樂是個多叫人奢望的夢想。在一次家庭聚會裡,賈伯斯突然放下餐盤,面向麗莎的表妹面無表情地說「你知道你的聲音有多叫人討厭、多醜陋嗎?」他說「請改正那討厭的聲音,考慮自己出了什麼問題」。

長大成人後的麗莎,有一回跟賈伯斯和妻子鮑威爾一同做家庭諮商,麗莎渴望父母可以多擁抱她、和她說晚安。鮑威爾對諮商師說:「我們就是冷酷無情的人」。

不是每個孩子都能夠在可以給予情感支持的家庭中長大,不見得有太多情感,但是至少父母會懂得回應孩子的需求,去同理人的感覺。同理心其實是一種需要培養的能力,不是每個人都具備。當一個孩子在精神虐待、暴力陰影中成長,長大後的人有些事無法付出情感、沒辦法回應別人的需求。我們會問「有哪對父母不愛自己孩子」?有些人很單純不懂同理心,沒有愛人的能力,因為他自身很憎惡自己。麗莎有著深刻輪廓的五官,清澈的雙眼配上堅毅的氣質,卻把家中的鏡子全用白紙遮蓋住,因為她無法面對自己。嫌棄自己臉上的一切「我好多雀斑、鼻子不夠高挺」,看過她的人都知道這是扭曲的自我認知,麗莎四十歲仍散發美麗成熟女人的韻味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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